黑提包消失背后的喜与忧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牡丹晚报记者 姜培军
    大年初五上午，大表哥携妻将子到我家走亲戚，打开轿车后备箱，里面分门别类地摆放着点心、八宝粥、牛奶、咸鸭蛋、烧牛肉等过年礼品。大表哥从各类礼品中各取一箱，和表嫂提着一起大步进门。看着那一箱箱包装精美的礼品，我的脑海中闪过一只消失多年的黑提包。
    我自幼生长在曹县农村，记得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，左邻右舍每家都有一只黑提包，那是逢年过节走亲访友的必备用具。每年春节，从大年初二起，父母便骑上自行车带着孩子挨家走亲戚。八十年代初，农村经济条件差，走亲访友的黑提包里通常会放上十几个白面馒头、两包点心和两瓶用地瓜干换来的高度烧酒，这便是全部礼品。进入亲戚家，对方走就在大门口恭候，见客人登门便欢喜地迎上去，接过客人的自行车推进家中，摆放在院子的空地上。那时候款待客人的午餐也比较简单，一般为皮杂、芹菜、土豆丝之类的家常菜，但无论家庭经济条件如何，鱼是必备菜肴。吃过午饭，主人和客人便会向对方的孩子发放压岁钱（曹县农村叫压腰钱），三块五块最多十块，我儿时就曾收到过1块钱的压岁钱。待到客人告别，主人便悄悄地取出对方提来的黑提包，从中留下几个馒头和一盒点心，烧酒一般是不留的。主人提着客人的提包往外送客人，客人按照惯例接过自己的提包，再从中取出一些礼品来递给主人，嘴里还不住地“埋怨”：“你看看，啥东西都没留，这怎么行。”主人这时候会说：“哪能不留呢？已经留过了。”
    到了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后期，农村的经济条件逐渐改善，农民的生活逐渐富裕，春节时走亲访友的礼品逐渐增多，馒头逐渐被水果、麻花和糕点取代，携带的酒水也逐渐由两瓶高度烧酒换成成箱的白酒，黑提包因容量较小便慢慢退出了历史舞台，进入二十一世纪更是无从寻觅。不过，虽然那时候物质条件差，但大家时间较为宽裕，走亲访友比较从容，亲友多的可以排到正月十五。
    “初七就上班了，还有几家亲戚没串门，今天争取走一遍。”喝完一杯茶水，表哥和表嫂便匆忙告别。表哥在曹县县城上班、居住，他每年春节除去值班时间只有四五天假期，走亲访友时需要合理安排出行线路，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把亲友走访一遍。每年春节前，他便根据亲友人数分门别类地买来各式礼物，每到一家便丢下相同的一份。“现在到处都有卖礼品的，随时可以买，到了亲戚家就把东西放下，也不用推来让去的。”大表哥一边说，一边发动了汽车。
    二十年时光，黑提包从风光无限到无从寻觅，这一现象让人欢喜让人忧。喜的是，黑提包消失的背后，是人们特别是农民收入的增加、生活水平的提高；忧的是，在人们收入增加的同时，过年的时间越来越少，走亲访友更像是走过场，扔下礼物就走，如同“走马灯”。